堂谿公谓韩子1曰:“臣闻服礼辞让,全之术也;修行退智,遂之道也。今先生立法术,设度数,臣窃以为危于身而殆于躯。何以效之?所闻先生术曰:‘楚不用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而富强。二子之言已当矣,然而吴起支解而商君车裂者2,不逢世遇主之患也。’逢遇不可必也,患祸不可斥也。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韩子曰:“明先生之言矣。夫治天下之柄,齐民萌3之度,甚未易处也。然所以废先王之教,而行贱臣之所取者,窃以为立法术,设度数,所以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故不惮乱主暗上之患祸,而必思以齐民萌之资利者,仁智之行也。惮乱主暗上之患祸,而避乎死亡之害,知4明而不见民萌之资者,贪鄙之为也。臣不忍向贪鄙之为,不敢伤仁智之行。先王有幸臣之意,然有大伤臣之实。”
1、韩子:韩非子。此处韩非借堂谿公之口表达了对吴起和商鞅因变法而献身的感慨,同时也阐明了自己为什么明知立法术、设度数会对自身带来莫大危机,但是依然要坚持去做,只因为这是“利民萌、便众庶”的仁智之行。至于不顾人民的利益,只顾念自己的安危,是贪鄙的表现。所以哪怕面临身死之祸,他也依旧主张实行法治。
2、然而吴起支解而商君车裂者:吴起、商鞅均因实行变法而被杀。
3、民萌:民氓,民众。
4、知: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