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进入腊月，年味渐浓，办年货、赶大集，在老百姓“忙年”的同时，传统年俗与群众生活再一次紧密关联。
挂年画是过去春节期间人们用以祈福的一种方式。随着岁月更迭，这项民间习俗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曾经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年画，其制作技艺与传承现状如何？1月6日至8日，由文化和旅游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指导、中国文化传媒集团主办、中国手艺网承办的“年画重回春节”主题活动采风团来到山东潍坊杨家埠等地详细考察。
临近春节赶印忙
据介绍，潍坊年画（旧称“潍县”）有高密、杨家埠、安丘等几大产地，种类十分丰富，扑灰年画、木版年画、半印半画等年画品种，在民间都有丰厚的土壤。
山东首站，采风团走进高密市探访扑灰年画。扑灰年画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吕蓁立在他的工作室创作一幅名为《琴棋书画》的作品，从已完成的部分看，画面清丽，线条流畅，人物情态十分生动。
“所谓‘扑灰’，就是用炭条起一遍灰稿，定稿后再拿白纸覆盖扑捺，一稿可以拓扑多张。扑灰后，画稿还需要手绘，经过二十多道工序才能完成创作。”吕蓁立介绍，扑灰年画因是纯手工绘制，工期较长，现卖现画难以保证质量，目前大多采用接单定制的营销模式。
1月7日，在潍坊市寒亭区杨家埠村，采风团见到了93岁高龄的杨家埠木版年画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杨洛书。由于春节将近，大量的年画订单需要赶制，杨洛书在居所的工作间与四五名工人一起忙碌着印刷、补色、晾晒等复杂的制作工作。“杨家埠年画头道工艺是画样，然后是刻版，最后印刷，刻版选的是梨木，经锯、刨、铲后，再用刻刀雕刻。刀有刀味，木有木味，特别讲究。”杨洛书说。从他印制的《年年有余》《“四大名著”人物》等作品中，民间口诀所说“画中有戏，百看不腻”的道理得到了充分印证。
安丘木版年画，同样是在潍坊一带传承了几百年的年画品类，曾一度以生产纸牌闻名。张殿英是该项目山东省级非遗传承人，1997年他在安丘创办青云山年画馆，与儿子张运祥一起精研技艺。“近些年，我们收集了老画版300多套，又创作了300多个现代年画样子。”张殿英说。
年画传承的守与变
年画与年俗有何关系？年画技艺应当如何传承？
在高密石家画堂，扑灰年画艺人石见亭正在绘制一幅《家堂》。与春节祭祖“请家堂”的习俗相呼应，“家堂”年画是扑灰年画中工序繁杂且较有代表性的一类。在石见亭看来，扑灰年画中像“家堂”“八仙庆寿”等题材都与地域风土人情紧密关联，因此，创作中不能忽视人们的心理诉求和长久积淀而成的审美情趣。
吕蓁立认为，扑灰年画不像木版年画借助于刻版、套印，因此创作者画稿的能力、水平十分重要，兼工带写的特征和雅俗共赏的格调是在传承中首先需要关注的。
张殿英、张运祥父子也一直在思考着年画传承中守与变的关系问题。“上世纪末，我们创作了一幅长达32米的木版年画《农家乐》，由500多块木版印刷，画中人物1000多人，探索了年画的新面貌，也对一些几近失传的传统工艺进行了抢救性挖掘。”张运祥认为，年画传承首先要守住的就是画稿、刻版等方面的核心技艺，其次是年画象征美好的寓意和反映生活的热情，在此基础上，创作的理念、形式、材料皆可突破。“循着这条路，我们恢复了年画生产中失传已久的印金、粉印和拱花技术，解决了裱褙跑色等难题，还返本开新，将老技艺应用于新创作，很有收获。”他说。
多措并举保护民间生态
如今，张运祥更注重学习年画的刻版手艺。“我注意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年画改革中，许多专业画家的画稿拿到民间不易刻，而部分民间艺人的刻版艺术性又不够，这制约了技艺的进步。可见，在年画创作中，学会刻版十分重要。”他说。
“一个好的年画家同时也应是一个版画家。”山东艺术学院教授、曾创作《做军鞋》《母子情》等一批新年画的老艺术家单应桂也有相似的判断。“就山东杨家埠等地的木版年画来说，掌握画、刻、印全套技艺的人员在减少，且缺少便于流传的新样子，这都是木板年画当前发展遭遇的瓶颈。”单应桂建议，在对画种艺术特点进行传承、传播的同时，还要维护年画在民间的生存土壤，对后备人才进行全面培养。
依托潍坊十笏园文化街区、杨家埠民间艺术大观园等景区，“非遗+民俗”游正吸引众多游客前来了解年画历史、体验年画制作技艺；从2017年起，借助国家艺术基金资助，“潍坊年画艺术创作人才培养”培训班和年画新作展、潍坊杨家埠木版年画书法题跋全国巡回展等系列活动相继举办，推出一批年画新人新作。另外，通过探索“校地合作”模式，前不久，吕蓁立等年画传承人受聘为山东工艺美术学院非遗培训实践技能导师，进一步助力非遗研培工作。
“我一直想通过开发新产品，让年画更广泛走进大众生活。”张运祥介绍，日前，他通过年画与文创融合，制作推出了年画版“二十四节气”，希望借此为年画传承、传播寻找一种新的途径。